韭菜饼

　　韭菜饼，第一口韭菜饼，是剪刀巷蔡阿姨做的。

　　她是个中年略显发福的女人，动作麻利，做韭菜饼，堪称一绝。准时出摊，几乎从不间断，无论阴雨。比时间更准点的是她的韭菜饼的香味，伴着黄昏薄纱似的暮色。

　　南方人有吃下午茶的习惯，而对于我们来说，在下班前来一口韭菜饼垫饥，比所谓的下午茶更给力。

　　韭菜饼的做法看起来并不复杂，来往的路人隔着巷口，喊一声三个、五个……报个数，就一切明了，蔡阿姨也不作声，也不抬头，仍然低头做着她的韭菜饼。油锅里吱吱作响，青烟缭绕，人到了摊前，饼刚好出锅，自己取饼，自己付钱，自己找零。默契到家。

　　一个办公室的人轮流做东，有时是卖了废品的杂费。韭菜饼，成了常客，像下班前的钟声，给忙碌的工作日点一个句号。

　　蔡阿姨的韭菜饼盛极一时，关键是料足，见人品。在面团里包上韭菜，有点像北方的韭菜盒子，但比韭菜盒子味更美。鲜嫩的韭菜，经面团里一焖，香味凝聚不散，不断膨胀，并挤压，浓缩。当咬上第一口，浓香瞬间涌出来，在鼻前嘴边打转，在舌尖上汹涌，韭菜本性烈，面柔和，一柔一刚，在味蕾上开花，像雪花。

　　每一场遇见，都是一种缘分。再次遇见韭菜饼，在这个夏天。招牌上挂着上海的衔头，一眼瞥见那油锅里卧着的韭菜饼，白中透黄，饱满的肌肤，如《诗经》里所描摹的那个古代女子，一问价格，两元一只。赶紧要了一只，只咬上一口，便顿时醉倒，满口生香，直通肺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