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含之与乔冠华的爱情传奇

　　初识章含之是1997年。章老因为我写了《丹心一片情无限》的文章，她读后热泪盈眶，说“文章写出她和冠华的情感，是她和冠华肝胆相照的真实写照”。从那之后，我们几乎没有间断过联系。我每次去北京都要抽空去拜访她。可惜的是2007年因单位工作太忙，未能去拜访她。如今章老走了，使我十分悲伤。2006年深秋的一别，成了我和章老的永诀。
　　章含之是著名民主人士章士钊的养女，曾做过毛泽东主席的英文教师。而她与著名外交家乔冠华结为伉俪的故事，更使她的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。
　　1935年，章含之生于北平。1953年高考，章含之为了服从“组织的意见”，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水利专业，以足以考入清华的高分被第一志愿的北京外国语学院“优先”录取，之后又留校任教。这在当时虽有些差强人意，但却为她与乔冠华的爱情传奇打下了必不可少的“伏笔”。
　　1963年对于章含之来说，是值得纪念的一年。这一年她成了毛泽东的英文教师。
　　“文革”中的1970年6月14日，毛泽东把章含之召到中南海。毛泽东决定派章含之负责外语学院的教学改革。谈完这个问题，毛泽东说：“我还有一个建议和你商量。你搞完外语教改之后就不要呆在学校了。中国需要女外交家，我看你就可以。你要是同意，我去告诉外交部。”
　　这样，1971年3月末，章含之走进了外交部。
　　就在此时，章含之的前夫移情，夫妻关系破裂。虽然分居已经好几年，但章含之受传统观念影响，怕别人议论，迟迟没有办理离婚手续。
　　1972年9月29日，毛泽东听取中日首脑会谈情况汇报，参加的有周恩来、姬鹏飞、乔冠华、廖承志等人。章含之也在座。那天谈话气氛很轻松。79岁的毛泽东心情很好，古今中外地谈了很多。突然，毛泽东话锋一转，说起了章含之：“我的章老师，今天我要批评你！你没有出息！”章含之以为毛主席在开玩笑，笑嘻嘻地说：“我一定接受批评，是没有出息！”毛泽东说：“我说你没出息是你好面子，自己不解放自己！你的男人已经同别人好了，你为什么不离婚？”突如其来说到伤心事，章含之哭了：“主席，别说这事，好吗？”毛泽东说：“我今天就是要说。你好面子，怕别人知道，我就是要说给大家听！”在场的人都很惊讶，谁也不好插话。章含之鼓起了勇气，说：“主席，你批评得很对，我回去就办。本来也是完了的，早晚的事。主席讲了，我一定解放自己！”
　　毛泽东对章含之的批评，在夫人刚刚去世的乔冠华心中掀起了波澜。过了没几天，乔冠华突然问章含之：“那天主席说的情况是确实的吗？”章含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，问：“什么情况？”乔冠华说：“就是主席讲的你个人生活的情况。”章含之听后有些慌乱，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婚姻的不幸。一种心灵感应在两人心中暗生。
　　此后，在章含之正式办离婚手续之前，乔冠华和章含之一周总要通几次电话。他们从不谈爱情，也不谈政治，只是聊天。但那种深深触动两颗心的感情已难以抑制。终于有一天，乔冠华在电话中突然问，离婚手续办得如何了。章含之说快了，只须去一次派出所正式拿个证就完了。乔冠华停顿了好几秒钟后用英语说：“我爱你，愿意嫁给我吗？”章含之握着话筒的手禁不住地颤抖。她哭了：“我知道。谢谢你。但这不可能！”
　　这天深夜章含之起来给乔冠华写了一封信。她在信中说：“我已无法欺骗自己，我相信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爱情是极其真挚的，但是此时此刻我们彼此更需要的是清醒和理智。我没有勇气面对舆论的哗然，也害怕面对社会各种人异样的眼光。我们最理智的办法是把这段萌芽的恋情深深埋入心底。”章含之在信中还说：“我做出这个决定不仅仅是我可能经不起流言蜚语的袭击，我更多是考虑这种‘人言可畏’的浪潮会给你蜚声中外的名誉带来损害。”“我的第一次婚姻是以失败而告终，我何尝不珍惜你给我的真情。但世上最伟大的爱情往往意味着自我牺牲。”
　　章含之把信送出去两天后，就收到了乔冠华的回信。他在信里极其生气地说，他根本不听她那套“小资产阶级情调”的什么自我牺牲，那都是一派胡言。他写道：“我需要的是我所爱的人的爱，而不是什么折磨对方的自我牺牲！”
　　乔冠华的痴情深深打动了章含之。最后，她决定要“冒天下之大不韪”，同乔冠华相伴一生。
　　1973年6月中旬的一天中午，乔冠华没有打电话通知章含之就在下班时急匆匆去看她。她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，因为一般情况乔冠华中午都要回家午休片刻。
　　果然，没有等章含之问他，他就带着郑重的神色对章含之说，“今天早上开党组会传达了一件事，和你有关，要你自己决定。主席昨晚指示，我们要培养女外交家，女大使。他点名说他的章老师可以出任第一位中国的女大使。这对你自然是个难得的机会，你会很成功。但我就是不知道我们的事怎么办。”
　　章含之知道他多么希望两个人很快有个自己的家。但由于他的地位，假若章含之被派往国外，他自然不可能和她一起前往。三年五载他们将长期分离，而乔冠华此时已是整60岁了。
　　显然这时的章含之面临着人生的一次重大抉择。她后来是这样认为的：“此时此刻，当我弄明白不是玩笑的时候，我几乎没有要考虑一下、权衡一下得失的想法，脱口就对冠华说：‘我不可能去国外工作。我既然对你做出了承诺，我会遵守我自己感情的选择。你已不年轻，我不会离开你！’”她说：“如果在我们两个人之间需要有一个为爱情做出事业上的牺牲，那当然是我。……我知道你需要我！”
　　1973年，章含之父亲章士钊在香港去世。丧事完毕后，周恩来建议乔冠华搬到章含之那里住。后来毛泽东听说此事，连声说这样好，还笑呵呵地向乔冠华打趣道：“这一次啊，乔老爷真是上了花轿了呵！”
　　1973年12月11日，乔冠华迁入史家胡同51号，与章含之正式结为伉俪。他们在这里共同走过了十年幸福但也充满风雨的人生之路。
　　这一年章含之38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