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走出去，要学会“国际表达”

　　8月9日，新华日报刊登文章《文化走出去，要学会“国际表达”》，探究我县大型音乐杂技剧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赴美连演27场创纪录的成功经验，现本报全文转载如下：

　　上月底，省文化厅和盐城市人民政府、建湖县人民政府联合出品、盐城市杂技团演出的音乐杂技剧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在美国林肯中心连演27场，创该中心单一剧目演出场次最高纪录。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向世界观众展现中国传统文化和国家级非遗“建湖杂技”的精妙。
　　这些年，我们“文化走出去”的基本路径是：政府买单、送戏上门、组织华人华侨观看。与之相比，此次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，林肯中心花了500万美元，6万多张票是一张张卖出去的，九成以上观众是美国主流人群。“苏版西游”在美成功被当地观众所接受，给我们的启示是：“文化走出去”不能只是“送出去”，要学会国际表达，会说“世界语”，更要懂得国际市场运作规律和路径，了解西方观众真正需要什么。

　　整合资源，“苏版西游”有了国际范儿

　　导演、编剧是美籍华人，音乐主创和舞台设计来自英国，人物造型是法国设计师，唐僧师徒的扮演者是从北京、上海请来的……表面上看起来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似乎和“建湖杂技”没多大关系。但在盐城市杂技团团长吴其凯看来，正是这样的“开门创作”，才让“苏版西游”真正有了国际范儿。
　　“以前创排剧目，总是抱着‘小而全’的观念。从前期策划到编导、演出，都希望是‘自己人’。好像不这样，就显不出真本事。”吴其凯坦言，“但这次‘走出去’的过程，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。地方剧团要想在国际舞台赢得认可，什么都靠自己是不现实的。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就是杂技表演，其他的都可以借力。这次通过全球整合资源，请来的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，极大地提升了这部剧的品质。”
　　为该剧作曲和设计人物造型的是来自英国的戴蒙·亚邦和杰米·休利特，他们是知名虚拟乐团街头霸王的创作者，首张专辑就创造了销售300万张的佳绩，多次入围格莱美大奖。百老汇知名华裔导演陈士争执导该剧，他曾多次将中国戏剧搬上林肯中心舞台，  以独特的诠释方式深受西方观众喜爱。　
　　演员方面，杂技团又从中国音乐学院、北京京剧院等“国字号”院团遍邀精英加盟。此外，出品方还聘请了专业演出经纪公司负责在美推广。演出前一个月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的广告在纽约街头就已随处可见。
　　整合资源，不仅仅是人才的整合。在艺术元素上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进行了突破性创新，将歌剧的咏叹调、京剧的唱念做打、杂技的特技和现代数码动漫技术等融为一体，并增添了武术动作、马术表演、火术杂耍、舞蹈等元素，极大地丰富了视觉效果。东西文化合璧，传统现代交融。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用极具现代感的视听语言、摇滚的电子配乐，“声光电”一齐上，对这一古代传说进行了精彩的国际化重述，让中国传统文化在国际舞台上散发出全新魅力，被当地媒体誉为一次“独一无二的剧场体验”。中国驻美大使馆文化参赞李鸿深有感触地说：“要做出西方观众叫好、国际市场叫座的舞台艺术精品，没有国际一流的团队打造是很难做到的。如果没有国际视野，闷头闭门造车，只能是自娱自乐。”

　　说世界语，让西方观众读懂中国

　　《西游记》的故事很精彩，但如何让西方观众喜欢看这个“和尚取经”的故事，编导陈士争寻找到了中西文化的契合点：在保留原著精华的基础上，该剧重点展现了孙悟空靠一根金箍棒打出一片天的成长历程，暗合了美国观众的英雄情结。
　　“孙悟空自我中心的性格所引发的心灵成长，是很多西方观众都能理解并产生共鸣的历程。”陈士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，“孙悟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，而是抗争的英雄，是非主流的斗士。我想让大家知道一个‘坏男孩’长大成熟、最终找到自身社会价值的故事。”
　　为了让西方观众看懂这个故事，陈士争采取了国际化的表达方式。首先是在表现形式上创造性地提出了音乐杂技剧概念，将西方观众熟悉的音乐剧和中国杂技糅合在一起。整场演出以画面和表演为主，观众就像看连环画，即使不懂中文也能看得明白。在人物造型上，则吸收了动漫的造型特点。陈士争说，动漫是当今年轻一代更易接受的形象，再说对西方观众来说，西游记就是一个童话，一部奇幻小说。为了达到效果，前期仅孙悟空的动漫造型就画了2000多张图进行选择。
　　在评价这台演出时，中国杂技家协会主席边发吉用了“探索与创新”这两个关键词。他对记者说，“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是杂技艺术主动寻求国际化视野的一次积极探索，是在单纯技艺展示基础上添加更多文化元素的创新表达。传统故事经过全新演绎，使中国内容、中国元素有了国际化的表达。”

　　文化走出去，不能再“抱”着往外送了

　　美国林肯中心，是全世界最大的艺术会场，在这样一个全球瞩目的艺术殿堂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一张票卖到了250美元，它所创造的票房奇迹，对中国文化“走出去”具有标本意义。
　　近年来，中国文化“走出去”，往往是“送出去”的多、“抱出去”的多，“卖出去”的少。近10年来，完全商业性演出项目仅占出国演出项目总数的18%。当前，全国表演艺术团体海外商演的年收入不到一个亿，甚至不及加拿大太阳马戏团一年收入的1/10。很多对外文化交流项目都是租场演出、华人观看、政府买单，而见诸国内的报道无不“圆满成功”，多少有点自娱自乐的意思。
　　作为省文化厅重点支持的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项目，业内人士评价说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的三个转型对文化走出去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：在表现形式上实现了由“技艺文化”到“内容文化”的转变，在受众对象上实现了由华人观众为主到西方主流社会为主的转变，在运作方式上实现了由花钱送出去到商演卖出去的转变，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舞台艺术对外文化贸易。
　　对杂技团团长吴其凯来说，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团出国表演，但这次经历给他感触最深。他对记者说，“以往我们出国表演，追求的是高度、难度，比的是绝活；这次把杂技和音乐剧糅合在一起，每个演员在舞台上都有自己的角色，讲究的是艺术呈现。这两者的区别，值得我们回去好好琢磨。”
　　文化部部长蔡武曾说过，“中国文化走出去，要能真正拨动外国民众的心弦，赢得更多的理解与认同。”
　　要拨动外国观众心弦，必须尊重西方观众的欣赏习惯、审美情趣，学会用国际化的方式讲述中国故事。这次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成功借用了美国人喜闻乐见的音乐剧形式，嫁接中国杂技，故事内核则完全是中国的。正因此，它才获得了西方主流社会的认同，更吸引了一批平时很少上剧院的美国年轻人。有认同才有共鸣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表达的中国传统价值观中扬善惩恶的主题，和西方观众乐于接受的英雄主义有了碰撞与交流，在这个意义上说，《美猴王·西游记》不仅赢得了市场，同时也完成了两种文化的最好对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