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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“拾大麦”
已是初冬的天气,天刚散乌,天空中稀疏的星星在闪烁着,微微的西北风带来几分寒意,我们五六个十来岁的“公鸡猴子”,不约而同地来到庄前的小桥头,一起直奔镇上的剧场去“拾大麦”。剧场哪有“大麦”可“拾”啊!其实是剧场散场前把大门打开,让门口所有人进来,名为“放汤”,看末尾不要钱的戏,名为“拾大麦”。
儿时,文化生活贫乏,方圆数十里的唯一的集镇上,一座红砖墙红瓦盖的剧场,地面用黏土夯实,倒也光滑平整,前低后高,钉着一排排木桩,一块块约七八寸宽的长条木板,两端凿上眼,木桩上端做成榫,往起一投,就变成长条凳,用红油漆把凳上划出竖线条,由中间向两边分别写上1、3、5……2、4、6……的号码,总共约20排、600多个座位。剧场里两三个月来个剧团,唱上三四晚戏,一月半载地来个电影队放场电影。在当时来说,虽然票价不贵,戏票三四角钱、电影票五分钱,但是一票难求。对于我们这些“公鸡猴子”,即使有票卖,也拿不出钱来,所以只好来“拾大麦”。
谈起“拾大麦”,还有不少故事呢。记得头一次“拾大麦”,到了剧场门口,看到有票的人大多数已经进场,但还有不少人围在门口,我们这些“公鸡猴子”也往前面“扛”,想趁乱挤进去。可是,门口那两个检票的,一看到我们,圆圆的眼睛一瞪,大袖子一甩,恶声恶气地叫道:“去——去——去——”甚至动手把我们拉到旁边去。我们只好在门口打转转,听到里面的鼓乐声,一个个心里痒抓抓的,恨不能变成一个蜜蜂,立即飞进剧场里去,过一过“戏瘾”。在远处转了一会儿,又转回到门口,两个“凶神”还站在那里,想从大门进是进不去的,要是等到最后“放汤”,看不了多长时间,实在难过“戏瘾”。我们几个人便商量:东北角厕所后面的围墙矮些,能从那里爬墙头进去。我们就轻手轻脚地转到后面的围墙处,为头的二赖子来个箭步,就蹿上了围墙,轻轻一跳,脚尖着地,没有一点声响,进了后院,后面一个个跟着跳了进去,迅速挤到行人道两旁的墙边上,虽然人靠人站着,倒看得有滋有味。就这样,我们到剧场痛痛快快地看过五六场戏,过足了“戏瘾”。每次看过戏,还要在同伴们面前吹嘘一番:戏如何如何好看,某某某名角唱得如何如何精彩,我们又是如何爬墙进剧场的……
谁知,这个“秘密”不久被发现了,不仅把围墙加高了好许,而且上面插了许多碎玻璃。这个围墙爬不上去了,即使爬上去,一定让你的双手被碎玻璃戳得鲜血淋漓。我们只好又来到大门口看那两个“凶神”的脸色。听说前几天有个毛头小子爬门时,“扑通”一声从门头上摔下来,幸亏没有受大伤,剧场经理知道后,交代两个检票的:“十来岁的孩子们要看戏,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,要是爬门跌伤了,怎么向人家家长交代啦!以后票检差不多了,让这些孩子早些‘拾大麦’,不要怕把剧场挤塌啦!”从此,这两个检票的态度和善多了,我们也注意和他们套近乎,做些“拉拢”工作,有时从家里炒些花生、瓜子、蚕豆之类的小吃,给他们送上几把,也有时他一分你二分揍点钱塞到他们的手里。打那以后,我们到剧场“拾大麦”就畅通无阻了。只要门口人不多,两个检票的就会睁只眼闭只眼地让我们“混”进去,不需要再等到“放汤”看末尾一点点戏了。上海人淮来这里演出的《哑女告状》《牙痕记》,省人淮的《珍珠塔》《穆桂英挂帅》等淮剧让我们大饱眼福,筱文艳、马秀英等名演员的精彩唱段至今还在耳边回荡。
几十年过去了,儿时“拾大麦”的情景依然留在我的记忆中,这就是在那艰难的岁月里,缺乏文化娱乐生活留下的深深烙印吧!